2011年10月19日星期三

站岗


(这是一篇架空历史穿越纯虚构不魔幻不现实没主义小说,谢绝一切形式的对号入座)

他感觉脸上有一只小虫子在爬,凭经验,他知道那只是一颗新冒出来的汗珠。但是痒痒,而且闹得后背也开始痒起来。
他在这儿站了有一个小时了,这是他的工作,或者,应该说是使命——在使馆门前站岗。代表着自己的国家在别人国家门口站着,这是他作为军人的使命。所以,他不能动,即便很痒。
作为一名资深站岗卫兵,对抗瘙痒是很有经验的,战友们在日常学习时也会交流这方面的心得。毕竟,在岗位上如果挠痒痒,在别的国家门口挠痒痒,是有失国体的。政委总说,“站在这里,你的腿就是国家的腿,我们的国家是不屈的,所以你的腿也必须是直的;你的身子就是国家的身子,我们的国家是稳定的,所以你的身子也绝对是不许动的;你的头就是国家的头,我们的国家是威武的,所以你的表情也永远是刚毅的。总之,你,只要在这个岗上,你就是国家的化身。”
所以,他一方面通过充分地交流学习,一方面凭借自我严格努力地钻研锻炼,目前,已经掌握了数十种对抗瘙痒的手段。他大概评估了一下,以现在的这个痒的程度,如果10级是最高级的话,充其量也就在4级上下,危害性不大。即便如此,他也不敢掉以轻心。政委常说,千里之堤,溃于蚁穴。多少事故都是因为轻视了开始的小问题,最后酿成大祸的。
此刻,他用起了提高警惕法,这是一种通过对外界信息的集中收集和处理,以缓解对自身关注,从而克服瘙痒的技巧。
他开始观察从门前经过的每个人和每一辆车,当然,是不动声色的。“那个男人正在翻着他的双肩背书包,他是在拿什么东西,如果是凶器,我就冲上去把他扑倒,那样就可以挠挠痒痒了;不对,不应该想痒痒的事情;哦,他是拿出电话,接电话;这个电话里有什么阴谋么?唉~他走远了,我的后背,唉唉唉;那辆汽车怎么在门口减速了,噢,是在让一个过马路女人。”他斜眼瞟了一下这个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的女子,这女人很好看,风姿绰约,胸脯上透着一股自信,手里还拎着一个可乐瓶子,“不会是装着汽油的,反社会者吧。要是我看她在这门口拧开瓶子,往嘴里灌还往身上洒,我就飞奔过去,一个飞腿,制止这种卑劣下做有损国格的事情。嗯?她只是路过么?”那滴汗流过脸颊以后就已经不痒了,可是后背却痒得得很是不爽,此时,好像有两队蚂蚁,一队从下往上爬,另一对从上往下。他好像都看见了蚂蚁们头碰头地用触角交流了一番,然后擦肩而过的景象。他使劲闭了1秒钟眼睛,又使劲的睁开,在外人来,面不改色,只是双眼异常有神,堪称国家形象。他深吸一口气,继续观察着道路上可能的危机。观察危机,这不就是哨兵先天的使命么。
然而现在,所有对外界信息的处理和意念都开始导向后背,这让他感觉羞愧。这才只是痒痒,邱少云同志当年却能烈焰焚身而不动如山,这就是英雄和凡人之间的差距么?他倒有点宁愿这感觉是疼了。他开始想象邱少云当年被点燃时的心路历程了。“当时他一定是想,我的生命是小事,但如果我动了,全班战友都会死,我的生命换全班战友的安全,这是值得的。现在我只是后背有点痒,我的后背是小事,但如果我动了,国家形象都会蒙受损失,这可是邱少云同志,以及无数先烈用生命为我们换来的,今天强盛伟大的国家形象啊。我若一动,势必会辜负了他们的牺牲。” 他突然觉得这个逻辑光芒万丈,有点像政委才能讲出来的那种话。他想,也许明年服役期满,他应该报考军校,以后也当个政委什么的。
幻想前程,他后背的焦虑好像减轻了一些,政委现在干什么呢?他想象着,“大概在办公室喝着茶,是那种很便宜的茉莉花茶,肯定不是特别贵的,就算是贵的,估计也是战友送的。战友送的政委怎么好意思不收呢,话说回来,张永利上次从家里拿了一大包东西送连长、政委什么的,今年给他排的站岗任务就是少了一些呢。以后我做政委,应该也能收到一些礼物吧。不过我到那个时候,还是会要求偶尔出来站岗的,给战友们做个表率。政委肯定不会光喝茶,他应该还在鼓捣他那个手机呢。听说那个手机4000多,iphone。不过也有人说那个是山寨,其实1000多,长得像4000多的。以后要是我买了4000多的手机,也得跟人家说是1000多的山寨。他那个手机放音乐还真不错,虽然声音小了点,但是清楚。不像我那个,放出来的音乐跟我们自己唱得似的,音量巨大,口音囫囵。可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换不起手机,真是不挣钱。也不知道今年家里收入怎么样。”
“给大哥打电话说风调雨顺,收成好,可是前两天还听说古浪县的土豆烂在地里卖不出去的事儿,内蒙情况一样糟糕,家里这两年都种土豆,也不知道能不能卖上价钱。大哥从来报喜不报忧的。”想到这里,他后背本来都不太痒了,现在却又痒了起来。
“而且,如果明年到期我不退伍,转志愿兵,求提干,这简直就是妄想啊。要是考军校,先不说我的水平,就说家里缺个劳动力,还要再给我寄钱,这,肯定受不了的。可是军官那么多,他们都是怎么当上官的啊?”一方面他对这些人中翘楚油然而生了一丝敬意,同时又生出了一股恨意。此时,他二目圆睁,咬牙切齿,神游天外,后背又多出了三五个发痒的阵地,像是有好几拨蚂蚁在不同的位置团团转。
他颈背一起较着劲,微微耸了耸肩,但这片刻的疏解反倒带来后背上更大规模的反扑。他头上开始冒汗,引得额头也开始发痒。他脖子强直,面红耳赤,背上的蚂蚁纷纷钻进了心里去,整个身心都痒了起来。他心里颤抖着,咆哮着:“那邱少云肯定不是忍过来的,燃烧弹下来的时候,他肯定已经死了。要是拿根火柴点人,就是政委这种,也会流着油嚎叫的。还有一个小时换岗,我等不起了,我下一秒就要挠,使劲挠,再坚持一秒,就算我对得起祖国。”他大张着鼻孔,呼吸急促。
他头顶上方的摄像头反射着寒光,这让他稍稍冷静一些,如果就这样挠,一定会触犯军纪,给处分,等复员的时候,是要扣钱的。这个事儿,和地里卖不出去的土豆合着伙,让他更觉得生不如死。现在的他,双腿僵硬,全身僵硬,绷着劲儿,像一个玩具胡桃夹子,像一根棍子。躯体的痛苦,战士的责任,对国家的信仰,对家庭的义务,对未来的担忧,这些都伙在一起,在他的心里制造着各种爆炸。作为有史以来成分最复杂的一根棍子,他没有选择,只能昏过去,让自己变成一根真的棍子。于是,他就那样昏了过去,成了一根单纯的棍子,连意识也没有,但还那样双目圆睁地戳在那里。

后来,连长说他是和好样的,这么严重的过敏性荨麻疹都能忍,这才是中国军人;政委也喝着茶说,这是个奇迹。为此,给他记了3等功一次,升为一等士官。政委私下里还跟他说,如果不退伍,留作志愿兵,这个事迹会让他很有机会提干的。

他们问他当时怎么想的,他说,“我啥也没想,我只是知道,如果一动,辜负的将是无数先烈为今天伟大的国家所作出的牺牲。”


2011年10月10日星期一

事关洞察(七)


七、对流行语的洞察
——本节主要谈技术

神马、浮云、给力、坑爹、伤不起、有木有...这些词汇你曾爱用么?你还在用么?

人们曾说,见字如面,文如其人。现在,很难看到一个人的真迹了,都是宋体、雅黑什么的。你只能从一个人的行文上识别这个人。琼瑶般的抒情土得掉渣;金庸的叙事太宏大,140字放不下;古龙的文体够精干,就是冷得不行;前一阵子流行的是凡客体,有形式,有内容,亲民简单易上手特显好。

流行的好处是,你很容易就制造出了一种具有时代感的亲和力。然而问题是,从文如其人的角度看,你很难表现出自己的真面貌,从而湮没在芸芸众生中。前面我提到过,创作者的风格,这很重要。流行文字的滥用,导致你最终难以形成个人风格,只配当一个群众演员。

于是,另一个问题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——如何制造流行语。这个问题我自己问过、同事问过、客户也问过。对这个问题,早先,我觉得也许是有明确的答案的,因为至少你可以分析每一种流行语产生的来龙去脉;后来,分析多了,我觉得这是一个不太可能说清的问题,随机性占了很大一部分。就好像小孩有时候会来回来去说一段无聊的话,譬如“臭狗屎”,他也许只是觉得讲这段话的语气、语调很带劲而已。群体集中在一起,会变成小孩都不如的蠢货,这是勒庞在其《乌合之众》里的明确论断。流行语的产生,就是这样一种群氓的反应。

现在,信息爆炸到了“各领风骚三两天”,“三十分钟河东,三十分钟河西”的地步了。前天我们追问郭美美、昨天我们追问动车事故、今天我们追问中非希望工程,转眼天亮了,又会出现新的事情让我们追问。人们一直在追、在问,但群氓的行动只限于追问这一个行为而已,并不真的索求答案。碎片化的信息就象潮水,声势和力量特大,但缺乏建设性,极其适合群氓的行为模式。而今,真正有能力阅读超过1000字的文章的人越来越少了,很难指望这里能产生出理性的主流。

然而,流行仍然是能够制造,甚至发布的商品,一年两季,这就是流行时装产业。既然时装做得,流行语为何做不得。

首先要认清这两者的区别,流行时尚是一门产业,产业里有品牌所扶植的意见领袖,有巨额的金钱用于购买话语权推送信息。时尚在从产业的角度制造和控制一种群氓的反应,产业的力量是领导这群蠢货的看得见的巨手,价格是让这群蠢货获得自豪感的必要因素。而流行语至少缺乏固定的意见领袖,几乎纯粹产生于乌合之众,用起来也是免费的,人们使用这些话的认同感来自他人。认清这个差别以后,就可以排除掉产业因素,从而寻找而两者的相同点——制造流行的精神源点。流行时尚的制造,主要依靠全球屈指可数那几位设计师。在我看来,这些强大的时装设计师有两点最重要,一是不追逐潮流趋势,二是高度认同自己的审美。假如一个时装设计师做了一个30年前流行的款,我们可以评价他复古,如果他做的是1年前流行的款,他将失去意见领袖的地位。

如此看来,虽然我们很难找到一定的方法,在缺乏产业支持的情况下,凭一己之力制造流行语。但是我们至少可以弄明白一点,如何制造不出流行语——追着流行是肯定制造不出流行语的。而如果你一直保持着对自己的高度认同,从文如其人的角度,发展属于自己而不是其他人的行文风格。也许有一天,在某种机运和甲方所购买的充分的话语权的加持下,你写的东西,就流传开了。

教条一点地说,作为文案,应该时常检视自己的谈吐和行文,尽早扼杀掉那些让你混入群氓面目不清的文字和语言习惯。

这就是我作为文案,对流行语的洞察。

我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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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对时弊的攻击,文字须与时弊同时灭亡--鲁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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